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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對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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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對視

他是誰?

容姒本能豎起防備, 握著垂簾的手微微用力。

喻良臣註意到了容姒這廂的動靜,低聲同那人到了句什麽,那人偏頭往這處望了一眼, 又很快垂眸行禮。

容姒終於看清了他的臉, 他生得周正儒雅, 面上蓄了兩撇短須, 一副教書先生的模樣,唯獨那雙眼,深沈犀利,看人時如鷹隼狩獵,帶著莫名的涼。

他朝容姒行過禮,又躍窗離開。

喻良臣道:“他便是我同殿下提過的靳叔, 公羊靳。今日事出有因才情急翻窗,還望殿下勿怪。”

公羊靳。

此人便是帶著喻良臣脫逃的那個江湖中人, 喻良臣喚他靳叔, 多有尊敬,想來關系匪淺。

容姒垂了眸,只道:“出了何事?”

“殿下可還記得那家布鞋店?那店主是一對胡姓夫婦,我懷疑他們口中的那批‘貨’指的其實是人。”

人口販賣。

容姒微微蹙眉, 還真是都趕在一塊兒了。

喻良臣見容姒神色不對, 亦皺眉道:“殿下近幾日太累了, 早些休息吧, 我已無礙, 靳叔那邊亦還有事處理, 今夜我便宿在書房。”

容姒未多說什麽, 她的確覺得很累了,梳洗過後便躺在了床上。然明明覺得疲累, 腦中卻有根弦緊緊繃著,夢裏的那句“誅殺昭明公主”仿佛在耳邊反反覆覆地回響,擾得她不得安寢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她的意識才漸漸沈下,然闔眼覆睜,見到卻是一扇繪著萬年竹的窗葉,隱約的光亮自窗紙間透出,容姒立在那窗葉之後,能清晰聽到屋中人的對話,就好像她是站在屋中,站在裏面的人跟前一般。

“公子,我們如今已不再需要駙馬的身份,若再長留公主府中只怕會被公主察覺,於行動有礙。”

是公羊靳的聲音。

容姒微微一怔,認出這不是公主府,而是在喻良臣的私宅。

裏頭的人正是喻良臣和公羊靳。

喻良臣道:“我會與她和離。”

公羊靳似是笑了一聲:“只怕以那位的性子,未必肯答應。”

“與其同她糾纏耗費時間,倒不如由我出手。除掉了她便無人能阻公子腳步,一個聲名狼藉的公主,想必皇室也不會在意。”

“她不必死。”

屋中靜了一瞬,公羊靳的聲音又沈幾分:“公子是覺得她不必死,還是與她成婚三年多少生了些情誼?公子莫要忘了,她也是皇室中人,就算與當年那樁事無關,可皇家人有幾個好東西?公子若因此生了牽絆,大業又如何能成?”

“靳叔,你逾矩了。”喻良臣冷淡道,“此事我自有分寸,不勞靳叔費心。”

喻良臣的聲音逐漸模糊,容姒再想辨別,卻已聽不真切。

晝夜輪轉,夜幕逐漸褪色時,旭日已自東邊而起。清晨的第一聲鳥鳴穿透窗紙,叫容姒緩緩撐開了眼。

昨夜的夢境,她依舊一字一句記得清晰。

原來夢中的她在摘星臺與喻良臣會面之後,還是同喻良臣成親了。他們成婚三年,這三年間她或許對喻良臣多有糾纏,引得公羊靳厭惡,在喻良臣不再需要“駙馬”這個身份時,便想將她除之而後快。

喻良臣當時並未同意,可宮破之時的那句誅殺之言,究竟是出自他口,還是公羊靳之口?

夢裏的她雖不是死於喻良臣之手,可終究也是因他而死,且容姒以為,夢裏的喻良臣對她並無多少情分。攔著公羊靳是因著沒必要殺她這個無辜之人,可當她真死在他的眼前,喻良臣頂多也只留了一句嘆息,不會再為她動容半分。

對比夢外的喻良臣,可謂判若兩人。

是她太過相信夢中所見,對喻良臣形成了固有偏見,還是因為她對喻良臣動了心,才會下意識想信任他?

她又該不該信任他?

容姒記得,喻良臣提過公羊靳與他母親出自同門,是來自江湖上的一個門派,名叫青陽派。

而青陽派以劍術聞名,門下弟子皆習武練劍。

那日追殺容姒並在櫃門上留下痕跡的,亦是使劍之人。

***

刑部中人在審訊一途上還算有些本事,抓住的那兩個亂黨活口在事發三日後招了供。

原來他們是前朝餘孽組成的教派,教名“輝月”,本想在聖上南巡時行刺,造成動亂,不想龍舟計劃擱淺他們無從下手,直到聽聞聖上要在除夕夜坐花車游街,這才設下埋伏,即便未能取得聖上性命,也能叫人心浮動,逼得聖上如同驚弓之鳥寢食難安。

聽得秋禧稟報,容姒不禁微微蹙眉:“輝月教在上京的據點不是早已被拔除了麽?”

之前護國寺祭禮,平安燈起火,亦查到幕後主使是輝月,容姒那時懷疑此事是與二皇子容岳有關,與黨爭有關,不過是容岳為了脫身才將罪名安在了輝月的頭上。可事後,朝廷也的確抓了不少輝月教徒,搗毀了輝月據點,此事還曾轟動一時,怎麽這麽快那輝月就又在上京城中,在聖上的眼皮子底下,卷土重來?

秋禧搖頭道:“陛下正在徹查此事,但據那兩個刺客招供,輝月教教徒不少,卻只有少數人潛伏在上京城中。之前被查抄的所謂據點,根本就不是輝月教的據點,抓的人中的確也有輝月教中人,但屈指可數,根本沒有通報的那般多。”

容姒沈了神色:“若他所言為真,也就是說,原先被判斬首的那些人其實大多都是無辜之人,甚至是被屈打成招。”

容姒忍不住冷笑一聲。

她的這兩個皇兄,還真是半斤八兩,一樣都不把人命當回事。

太子又不笨,這樣大的把柄,足夠他將容岳踩死,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。

容姒揉了揉眉心,有些心煩困頓。這些時日她許是未曾休息好,有些嗜睡,原本她還想交代秋禧什麽,然擋不住困意襲來,便在藤椅上淺瞇了片刻。

冬日陽光雖暖,可這般睡下總叫人擔心著涼。

秋禧沒驚動珠彌和香耳,自去取了薄毯來,輕輕蓋在容姒身上。

他神色專註,似乎滿心滿眼都只有容姒一人。直到背脊之上灼來一道突兀的涼意,秋禧擡眸,對上了一雙冷若寒潭的眼。

只見喻良臣站在院門前,面無表情地望著他。

秋禧清楚,這個男人一直都對殿下圖謀不軌。

是他太弱,他還不夠強大,才叫喻良臣趁虛而入。若他擁有比喻良臣更大的權勢,更高的地位,殿下便不需要再借喻良臣之力了。

他會守護好殿下。

秋禧抿唇。

一時之間,院內院外,無人移開視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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